是污泥。>
终于有一日,他跟着几个乞丐到了京都。>
饿,但他能忍,困,他不敢睡,他总觉得骆昂就在周围某处,只要等他稍微松懈下来,就会抓住他,拉回去再不拖沓,直接炼丹。>
阿武这十年来什么也不会,他甚至如同残废一般趴在地上缩在角落吃着客栈旁边泔水桶里的残羹剩饭。>
他不挪开地方,一直都待在那客栈的旁边,时间久了就连客栈老板都认得他,他躲开骆昂足足三个月,天气转凉,忽降大雪,客栈老板将一件旧了的棉袄丢在了他的身上,还给了他两个热馒头。>
阿武还没来得及穿上棉袄东西就被一旁的乞丐抢了,大家都是在这条街上行乞,偏偏阿武什么也不懂,人家丢了铜币在他跟前,他也不知道那东西有何用,他过了十年狗的生活,只知吃喝,不知买卖。>
于是他的铜币总是被其他乞丐拿走,此刻的棉袄与两个热馒头,乞丐们也要抢来过冬,于他们而言,只知客栈旁有个残废、傻子,肯定熬不过这个寒冬。>
于是他们拽着阿武身上的棉袄,阿武反抗,甚至咬伤了其中一人的手臂,然后十多个乞丐开始对他拳打脚踢,即便棉袄与馒头已经被他们抢走,他们还不罢休。>
“残废!还敢咬人!跟狗一样!”>
他想要反抗,却抽身不得,甚至手骨被人踩断,他也不发一声。>
然后他便遇到了此生中最大的贵人,一个被穿着华贵的男人抱在怀中的小孩儿,刚满三岁,才会说话,一头软发扎着两个辫子,身上穿着精致的粉袄,看见十几个乞丐欺负一个残疾人,便道:“啊!爹爹,爹爹,可怜!”>
抱她的男人是她爹,正是曲昌之子曲谙,亦是户部侍郎,看见有人斗殴立刻差下人制止,曲谙抱着说话还不利索的曲小荷走到了阿武跟前,阿武抬头向上看,一片片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冰凉一片,而曲小荷对他露出的笑脸,被他藏在心底,奉若神明。>
曲谙是聪明人,看出了他不一般,救了他之后就让他在府中做事,他只会跪行,不会直行,便要人教他直行,教他如何吃饭,教他穿衣,甚至教他习武,把他留在曲小荷的身边。>
阿武入府一个月,收拾整洁再站在曲小荷跟前时,曲小荷立刻认出了他,问他:“你叫什么啊?”>
当时他已忘了说话,只从嘴里低低发出类似示弱的犬声:“啊呜……”>
“阿武啊!”曲小荷晃了晃手中的红绳道:“奶娘教我编花结,你会吗?”>
他会,他会编桃花结,可曲小荷不会,曲小荷的奶娘也不会,所以他藏着掖着就是不教,他怕教会了曲小荷之后,就再也没用了,没用的人都会被丢弃的,他以前就是这样被青楼里的女人丢弃的。>
可他看扁了曲小荷,两年多的曲府生活,他逐渐活得像一个人,曲家无人问他的真实来历,曲谙从不让他低声下气,曲小荷对他越来越依赖,甚至拉着他的手说:“阿武是我的家人啊。”>
他用痛苦的十多年,偷来了两年多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他一定会保护曲小荷,耗尽这一生一世也要保护她,他记得骆昂施过的法,哪怕耗到最后他灰飞烟灭,也要留住曲小荷的笑脸。>
临近小镇外围,只剩下几座房屋他就能离开人烟,不过他的力气越来越微弱,鼻子已经完全不能呼吸,只有张嘴喘气。>
他的手指狰狞地绷着,痛苦地在墙上留下了抓痕,阿武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出小镇,一路往空旷的田野里狂奔,他要死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直至走到荷塘旁他双腿一软,这一倒地彻底卸力,再也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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