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年前老二、老四、老五下山打草,这“打草”是甚么?是贼匪的行话,便是抢掠了。
三个当家的分头各领了七八十个小喽啰去打草,这打草辛苦,匪寨近处并无百姓,三伙子人都是去七八十里外山里寻食的。
这冻死狗的天气,贼匪出去半个多月,个个叫苦连天。这山里人家又穷又住得分散,贼匪们下山一遭,冻得稀里哈啦,也没抢到多少粮。只四当家那一路粗粗细细背回来三千多斤,鸡羊骡马腌肉也有些,还劫了几个妇人回来。
数这四弟功劳最大,虽那大当家嘴上夸赞,却自个先把一个长相端正的妇人收了。
老五回来晚些没看到,这老三却是在场的,又是个仔细人。兄弟几个一向以老大为尊,只这回,却瞧着老四脸上隐隐的不满之色。
虽是老大做事略有霸道,但并不贪财,金银上几个倒分得公平。老四若是为了这点子事,倒是心小不顾情义了。
一个妇人算得什么,这山寨安稳了,才有长久的乐子。老四啊,可莫是你为这事闹出乱子,坏了大伙这安身立命的地儿啊。
想到这儿,心里便不安起来。正近了隘口,猛地听有人喊,“不好了,有人上来。”
连着几个“不好了”,只这声最心惊。
三当家几步便跃下那山道,果见那山坡上几个人影手脚并用向上爬,眼见就到了隘口。那喽啰小头目喝问下面甚么人,三当家怒道:“问个屁,还不敲锣推石头。”
锣一响,上面石屋里还窝着的,不管做饭的看马的尽数都跑了出来。
隘口寨门两边石墙下早堆满了石头,喽啰们闹闹嚷嚷地急忙推石头,下面人却越爬越快了。
三当家喝斥左右灭了火把,再向下看时,没了旁边火光耀眼,远些处反而看得清些。
妈的,哪是几个,再下面还有,零零散散在坡上铺开了,一转眼就到了眼睛能瞅清的地方,月光下,分明穿着官兵的那身皮了。
这人都到跟前了,狗造的东西才发现。
旁边大小喽啰不敢回嘴也顾不上解释,都手忙脚乱的往下推石头。
倒是有些弓箭,都打猎用的,射不得多远去,几个自以为有手段的拿着朝近了的射,慌乱中也什么鸟都没射着。
那檑石打凿得圆,大的半人高的杠子撬着,小的水盆子般的直接就推下去。
倒是石头滚落得快,比那弓箭顶事儿,方推了一排便听到下面的惨嚎声。
石头滚落处,山坡上官兵纷纷躲避。
只是往上往下不是和石头撞就是被石头追,往上去眼儿瞅着还能躲一躲,往下去那背上不长眼又没石头跑得快反而更容易被砸着。所以那上山的兵没一个逃的,反而一边躲闪一边更努力地向上爬。
好在那石头并不是多密集。
郝大嘴方才斜着窜上来躲过一块石头,还未站稳,一颗磨盘大的巨石轰隆隆滚了下来。
急又躲闪,脚下一绊却趴到了山上。
娘的,命丢这儿了。
脑子里虽闪过这个念头,身子却本能地向一边滚。
娘的,怎地上半身翻了半个个儿,下半身没动,我的个老腰唉。
眼见那石头压了下来。
爹唉,儿见你去了。
耳边轰隆隆声过。
郝大嘴一睁眼,儿啊,爹没死,爹还能见着你。
是谁扯了俺一把?
“韩远兄弟!”,这一声兄弟喊得确实亲切,确实真心。
只是韩远顾不上听,松了手又忙着向上爬。
郝大嘴也顾不上谢,翻转身也向上爬。光着只脚也没感觉到,却是方才脚卡在石缝里给绊倒了,亏得韩远一拽,命拣回来了,鞋还在石头缝里。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