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虽长,地虽久,金玉满堂应不守。富贵百年能几何,死生一度人皆有。”
范宁想了想,将白羽毛笔抵在“thesauri in aula fulgent quasi ros mane fugit" (珍宝闪光如晨露消散)一行上,继续斟酌着开口:
“此句‘金玉满堂”的喧闹和‘应不守”的决绝,有些被‘如晨露'的唯美比喻稀释的感觉......”
“改。”琼看着他持笔的手。
范宁顿时奉命书写。
他想起旧约《传道书》《诗篇》中所记的“他们不顾念主的作为,也不留心?手所作的......愿他们的筵席,在他们面前变为网罗,在他们平安的时候,变为机?......”于是,将其替换为了“sanguis mensis fugit”(筵席之血
易逝)几个单词。
写完后他看了看琼的脸,琼思索得久了一点,然后说道:“继续。”
"mors aequat omnes ossa.......死亡使众生化为骸骨,犹如镰刀刈割野草。”范宁伸手点指,“这译法倒很利落,但‘死生一度人皆有'在原诗中是豁达的意境,如此,倒是成了末日审判的恫吓了。”
他又接着修改。
“嗯,这句没有译么?”某一刻范宁看着一句空白行。
“斯奎亚本老神父说自己找不到好的主意,我也无从下手。”琼说道,“请你试试。
这句原文是“孤猿坐啼坟上月,且须一尽杯中酒”。
意境的确奇绝,难怪斯奎亚本都没下笔。
被这位素日在家族里以严厉据称的长姐瞧着,范宁也不免感到压力,他内心飞速思索,如此考虑一分钟后提笔写道:
"Daemon sub luna ululat, super tumulos damnatorum(魔鬼在月光坟场嚎哭,皆为受诅之罪人);
BIBITE VINUM SANCTUM! dum judex noster venit! (痛饮圣酒吧,趁吾等审判者未至)!”
琼反复地读了三遍,眸子里异彩进发,忍不住称赞起来:“这句BIBITE VINUM SANCTUM (痛饮圣酒)堪称绝佳,但诗人Li-Tai-Po的‘杯中酒’真是指圣血么………………”
“那些热那亚水手还说他是波斯人供奉的巫师。”范宁笑着摇头,“其实我是取了个巧,拿波斯商人的口译版作了改动。把“孤猿坐啼坟上月,翻成‘魔鬼在月光坟场嚎哭或许并不合适,猿猴在东方语境里,并非象征堕落,Li-Tai-
Po也许是将猿声视为天地同悲的共鸣声箱......”
“你的学识又精进了。”琼表示认可。
范宁接着还陪读陪译了李太白的《春日醉起言志》与《采莲曲》。
这时琼又将诗集翻到靠后的位置:“今日一早,图克维尔主教派人来令你领受问言,关于《古秋夜长》这一篇诗歌的译制,你必要仔细思想,有所陈奏。”
“图克维尔主教大人的问言?......”范宁心底一惊。
这位默特劳恩教区的首脑,是家族十分重要的仰仗,也是为之效力多年的人物。
他对传教一事的确非常重视,因此也看重不同大陆的诗歌与经文的译制交流,尤其关注东方文化。斯奎亚本老神父就是在这样的原因下,成了他非常器重的传教士。
不过怎么忽然这么单独地......检验自己的艺术与格律水平呢?
“既然是图克维尔主教大人要叫我翻译《效古秋夜长》,我便留心译制就是。”范宁执笔,展开一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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