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椅上,随便找了一本沈三废的藏书来看。
看着“复于地取内口中,啮破即吐之”*一句旁边被人用黛笔写了个“可”字,他忽然一笑。
“阿池。”
“姑娘。”
“把窗开了。”
阿池也比从前精乖了些,不一味来劝,先拿了滚毛的斗篷给自家姑娘盖上,又把火笼里的火挑得旺了些,才把窗开了。
窗外是昨日沈三废派人送来的梅花。
赵肃睿看了一会儿,才说:“阿池,你说,我要是想抓藏在洞里的耗子,该如何做?”
阿池站在一旁,轻声道:“如果是奴婢,就先寻好了耗子洞的出口,等上几日都看清楚了,再把各个洞口都用泥堵了,往里面灌热水。”
“这法子你倒是说得挺精准。”赵肃睿点点头,又问,“那你可知道怎么找耗子洞?”
怎么找?
阿池茫然,她还真没抓过耗子。
“跟、跟着耗子?”
“跟着可不行,那耗子也是成了精的,它知道你跟着它了,多半不会回洞里,除非……它急了。”
阿池似懂非懂,她知道,姑娘在说的仿佛是抓耗子,又不是抓耗子。
“姑娘,那耗子怎么会急呢?”
“这简单。”
赵肃睿挥了挥手,将书放到一边,他把正在书案的几本书上趴着睡觉的小猫拎起来放在了怀里。
“让它腹中无粮、再把它回家的其他路都被封了,偏让它还有路可走,这叫欲擒故纵。”
赵肃睿摸了摸小猫吃得圆滚滚的肚子。
“让那耗子以为我是要将它杀灭在耗子窝之外,逼着它用了压箱底的法子,我却直捣它的老巢,这叫瞒天过海。”
赵肃睿又捏了捏小猫的肉呼呼的小腿。
“让那耗子惊觉它以为能帮他的其实都是害他的,吓得它赶紧使出全部手段,这叫反间计。”
赵肃睿摸着小猫的胡子捋了又捋。
本来睡得好好的,却被人拿起来这么折腾,小猫爪子尖儿都冒出来了,却挣扎不动,只能瞪着赵肃睿。
赵肃睿却又点了点它的粉鼻子头儿。
“要我说,这些计谋还是太工整了,一招又一招的,也不知道在心里演练了多少遍,看着是有了气魄,却太繁琐,只要对准了那耗子用刀子。”
他捏着小猫的爪子,抬起眼睛看向外面的三株梅树。
“一刀,再一刀,剁了它的耗子爪子,剁了它的耗子尾巴,再拔了它的耗子胡子,要是还不老实,就干脆劈了它的一条腿,然后呢,就跟着它,它去到哪儿,就把哪儿屠的寸草不生,它去到哪儿,我就把哪儿杀个干净。”
被滚毛斗篷裹着的“女子”眉目雅而深,说出的话却杀气腾腾,仿佛是杀穿了魑魅魍魉,杀出了尸山血海才回来的。
阿池小小地退后了一步,想起这是自家姑娘,她才又靠了上来。
小猫烦闷地“喵”了一声,终于找到机会脱身,却没走远,轻巧地跳到了书案上,抬头往外张望。
赵肃睿悠悠叹息了一声。
他说来是过瘾的,可英郡王府承袭自立朝之初,根基深厚,朝中有多少人与他们勾结?又有多少藩王会与英郡王府串联?要是不能探出底来,稍有不慎,半个大雍朝都要陷入干戈大动。
他知道沈三废是在以谋止战,就是要先将英郡王府的同党先行查明,再逼着英郡王府仓促起事,早早退败。
亮堂堂的光从双开的窗子里照进来,赵肃睿拿起那本《世说新语》,轻轻眨了眨眼睛。
这时,他听见身旁传来了一阵笑声。
“姑娘这模样,还真像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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