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昭德帝，这样矫健有力的身子，这样手握天下的身份，偏偏落在了这么一个阴险狡诈、胆大包天的女人手里？
什么叫坏事做绝？什么是将皇位坐到底，不过是弑君罢了。
“陛下，您为何如此笃定臣妇不敢弑君？”
“陛下放心。”沈时晴皱了下眉头，从赵肃睿的手中将酒杯轻轻拿了出来。
可他仍是牢牢地拎着那一点领子，认认真真地端详着本属于自己的脸。
这明明是自己的脸。
赵肃睿听了，却仿佛没听懂，他红着脸一挥手：“荒谬！”
“奇怪。”眼眸微垂，沈时晴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一个女子至情至性，所以就该死么？还是说，一个女子心存死志，才能得了别人的一句‘至情至性’？”
她反问。
却不小心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穿过满目缟素的宫门，他一口气追到了永昌寺，一把鞭子攥在手里，谁敢拦他他就抽谁。
“上次相见，陛下还当我是蝼蚁，此次已经成了国贼奸逆……能得了陛下这几个字，臣妇甚是欢喜。”
“她们都是林妙贞。大雍江山幅员千万里，无一寸她们可立足之地，长江黄河浩荡多少岁月，谁又肯为她们提笔？大雍立朝之时说要效仿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秦有扶植三朝的宣太后、有行商天下的巴清，汉有权掌天下的吕雉、有编写史书的班昭，唐有改朝称制的武帝、有女子为官的上官婉儿，宋有穿龙袍上朝的刘娥、有千古词人李清照。陛下，你的大雍有什么？只有要被逼死的女人，一个，一个，又一个。”
“胆大包天的逆贼！目无君父的奸党！你最好别对林妙贞使你的那些鬼蜮伎俩，否则……”
沈时晴的目光沉沉，直白无比地看着被困在自己皮囊之中的皇帝陛下。
“陛下，你可是身子不舒服？我记得我从前酒量还不错。”
四目相对，赵肃睿笑着说：
“沈三废，大雍朝不是有你么？窃占皇位的国贼，欺君瞒上的奸逆……你我身魂互换一事若是让史官知道，来日你沈三废可就德比吕雉功盖武周了！”
“臣妇不过是给了她一条新路。”
德比吕雉、功盖武周？
沈时晴看着眼前带着酒晕的脸颊。
说着，他一把拿过了配方就要往自己的怀里收。
强撑着把话说完，赵肃睿头一歪，就彻底醉了过去。
“新路？”喝得面色潮红的赵肃睿又是冷笑，“天下哪有那么多的路？朕身为一国之君尚且……她一个痴情女子，要不是朕借着皇兄的名义请她替朕掌管后宫制衡母后，她早就跟着我皇兄去了，她至情至性，哪是你这种奸逆能懂的？”
“沈三废，朕真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你就让林姐姐又成了当年揍朕屁股时候的样子，她当年不过是个待选太子妃的小官女儿，她爹的官儿还是捐的，在那六七个人都是身份最低的，可她就是敢揍朕的屁股！朕还以为……那个林妙贞早就随着朕的大哥一起去了。”
为了遮掩自己的尴尬，他拿起酒壶又连着喝了好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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