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婉心带着人将卷宗拉到端己殿的时候,端己殿里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景象。
穿着马面裙和短袄的小宫女们抱着文书来来往往。
窗前的一溜儿长案上并排坐了一群穿着青衣的女子,全都一手翻着账本儿,一手打着算盘珠子,从她们面前的案上到她们身后的架子上到贴墙根儿的柜子上全都摞着账本。
冬日天寒,这里自然也少不了用火取暖,却一点烟火气都不见,因为财大气粗的乐清大长公主一到了端己殿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盘起了地龙和火炕。
火炕是细长样式的,女子们坐在上面就成了暖凳,腿上再盖着一条薄毯子,暖暖和和,干活也多了劲头。
歪着头看了片刻,高婉心笑着说:
“每次来都要在心里赞一句学士们的好巧思,让一百多号人能在端己殿这般自在。”
迎她的是现在暂领了协办大学士的韩若薇,她捂着脸掩下了一个哈欠,也笑着说:
“高御前客气了,这端己殿从前就是个夏秋时节赏景的地方,四下漏风,又在山上,我们不想想办法,别说一个月清账,一个月,我们这里里外外能病倒一片。”
“昨日冬至,自两位学士往下都未休息,这些辛苦陛下和娘娘也都看在了眼里,今儿一早陛下就吩咐了整个端己殿上下都赏一身上制棉衣,款式与宫中各处都要区分开,按说韩学士与赵学士都应穿青色,余下女官穿绿,陛下特意下旨,给所有女官都穿赤色马面裙,膝襕按品按职用飞鸟纹或者獬豸纹,至于裙襕……”
高婉心淡淡一笑,从怀中取了一张纤薄的纸出来。
“这是今早陛下亲自绘制的山海纹,连颜色都设好了,只要交给织娘就能做成。”
高婉心如实以告:
“陛下,臣从未看过《列女传》,无论哪朝哪本。”
过了太液池的西苑端己殿里,女官和宫女忙忙碌碌。
“高御前,我这儿实在是没有人可用啊!您要是不嫌弃,我今天下值之后就替您去整理卷宗。”
高婉心只笑不说话。
“说是讲忠孝,却动辄是女子损毁自身失去性命,臣不喜。就如这上官氏的故事,微臣看着,心里就会想,为何男子在鳏居之后不需割鼻明志?别说什么守节了,只要纳几个妾而不续弦,千百年后也会有人觉得这是忠贞不二,倒越发衬得那割去了鼻子的女子有些可怜。”
韩若薇刚看了一眼,高婉心就把纸收了回去,她的眼睛跟着飘了一截,差点飘进高婉心的怀里。
沈时晴放下手里的书,过了几秒,她笑了:“没想到高女官还是率真之人。”
高婉心挑了下眉头:“十五个。”
“高女官,你博学多才,可曾看过《旧唐书》的列女传?我正看到楚王妃之妻上官氏为了不再嫁削去了自己的鼻子耳朵,没多久人就去了。”
明明片刻之前还说是陛下画的,怎么就突然改了口。
韩若薇在心里一叹,对着高婉心行了一礼:
“陛下之恩,我端己殿上下铭记五内,也多谢高女官特意前来告知,端己殿上下也不会忘了高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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