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平实的地面,脚下是发光的圆盘。
目之所及之处有着无法琢磨的浓雾。
赵肃睿将视线移到几十丈外的箭靶上,重新搭弓。
“咄。”
箭矢牢牢地插在了箭靶的中心。
“不去。”
少年昭德帝的脸上表情不屑。
“朕要是走了,你在燕京不是为所欲为?”
“陛下,您留在燕京,我还是为所欲为。”将水飞出来的紫灰色液体倒在另一个瓮里。
“咄。”
“陛下,你到底想听什么?”
又一箭正中靶心,赵肃睿再次放下弓,又看向穿着粉青袄子杏黄裙子的少女。
——那明明是她仅有的一切。
反正,嗯,他英明神武的昭德帝就是想听。
“你对着沈三废结巴什么呀?啊啊啊啊啊!”
敛着袖子将又一份水倒出,水里的细粉渐渐沉积,沈时晴终于离开了她摆满了颜料制具的书案。
他他他的气势呢?
他他他结巴什么?
沈时晴却并没注意到他的窘迫。
“嗯?”沈时晴抬起头,“陛下你看,这螺壳的颜色真的极美。”
沈时晴正拿着一张宣纸要铺在碑上,听见赵肃睿的话,她捏着宣纸的手在一瞬间泛起了白。
赵肃睿看着她自顾自地又“变”出了一块石碑竟然慢慢欣赏起来,不禁皱眉:
那又怎么样呢?
“陛下,我还梦见血海翻滚,人间沦陷,无边地狱之里挣扎着这世上的罪人。”
那、那自然是谢凤安那个废物了!
赵肃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想听沈三废说说谢凤安。
浅浅的一个水洼自然让人提不起兴致,可它要是一个深湖,自然就有了摄人之幽。
沈时晴看着被自己“变”出来的铭刻碑文,笑着说:“陛下,谢家众人之中,谢府伯爷谢文源是对我爹背信弃义,可他已经被我在北镇抚司关了数月,日日寝食难安,不足为惧。
“沈三废,你、你别……”意识到自己竟然结巴了,赵肃睿立刻住了嘴。
她走上前两步,看着眼前这位骄纵又暴躁的君王,她的眉目间都带着笑,不是那种温文谦逊的笑意,也不像赵肃睿见过的那些朝臣脸上得到了前程或嘉赏的笑。
赵肃睿想想那从前斗成了乌眼鸡的崔锦娘和夏荷她们,到了他的手下,他还没如何,她们就已经变了一副面貌。
赵肃睿手里的弓也不见了,他学着沈时晴平时的样子,招了一缕风当作床榻靠上去。
沈三废,让这幅皮囊成了不可探底的湖。
他抿了抿嘴,好悬没有对着沈三废张弓搭箭。
什么茶?什么佛堂?
赵肃睿刚要问清楚,突然眼前一晃,他醒了。
她仿佛永远无路可走。
“你结巴什么呀?”
“此外,还有一个人。”
趁着沈三废没有留意,赵肃睿先是用力搓了搓脸,又揉了揉自己的头,好歹让自己清醒了下来。
如深潭一样的双眸里仿佛瞬间被点亮了一簇光。
落日是属于人间的。
长长的眉,深深的眸,站在那儿,像是春日晨间的露水。
“谢凤安不过是个纨绔,手上无才,心中无胆,唯有皮相不错,又会哄女人,谢家的事他也不知道什么。谢文源早就把他当成了出卖色相换来官途前程的物件来用,卖给我一次,亏了,又要卖给冯家,如今也是人财两空。”
“谢府的妇人孙氏刻薄寡恩笑里藏刀,可她也不独对我如此,宁安伯世子之妻受的磋磨不比我少,偏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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